“打个商量?秦大人倒不如说说,我这大女儿好好的嫁去贵府三年,这昨天才刚刚回家省亲,便无故投河了,这又该如何商量啊?”
“既是无故投河,阮大人又何必对我秦家咄咄逼人?再说了,若是我秦家苛待令千金,为何这阮小姐在秦国公府三年都安安生生,一回家反倒没了?”
秦延熙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茶,颇为挑衅地望向阮钰。
“你!你的意思,我的女儿还能是我害的去投河吗?”
“这自然不是,只是事到如今,令千金自戕已是事实,阮大人与其在这兴师问罪,倒不如想想如何免了朝廷降罪啊。”
“我女儿尸骨未寒......”
阮钰急促的喘息,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。可秦延熙像没瞧见似的。
“依我看,于外,阮大人便说令千金病故,待丧仪置办妥当,孝期一过,再将二小姐嫁给我侄儿做继室,如此,既可免了降罪,也好使你我两家姻亲不绝。”
这话说的客气,字字句句却都带着要求似的语气,阮意安嫁去府中三年,如今去了,婆家不论丧仪,不表哀思,上来就想娶继室,简直是罔顾人伦,阮钰登时便拍案而起,火气上涌,险些呕出一口血来。
“意安的死尚未查明,你居然还打起意舒的主意这万万不能够!”
“阮大人,您须得明白当下的处境,我侄儿随家兄进京述职,这正妻好好的回家省亲却自尽了。传出去,外人当我秦家是什么吃人的地方,若是人有心扣上‘克妻’的帽子,我这侄儿今后还如何再娶”
“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!”
阮钰颤着手招呼下人送客,小厮们一拥而上,准备把秦延熙“请出去”,可对方却不紧不慢地抿着杯中的茶,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。
“阮大人且慢,若您实在不愿意,我也没办法强求,只是为了保住秦国公府的名声,此事还须禀报朝廷查明,到时若陛下降下什么罪责,阮大人可要有个预备。”
“你这......这是在威胁我?”
“怎么会,是选两全之法,还是赔出去整个阮家,阮大人英明,自会决断。”
“你!”
“三日后秦某自会再来拜访,大人三思。”
秦延熙说罢,礼貌的笑了笑便拂袖而去,独留阮钰站在原地,气得嘴唇颤抖。可阮钰心中再气愤,终究不得不为秦国公的势力打算,秦国公秦延晟是当朝武将中一等一的大员,因平定边乱功勋卓著,一再升官加爵,是陛下如今最重用的对象,长子秦朗辰,年纪轻轻就有父亲杀伐决断之风,文韬武略一表人才,相貌更是在这城中千百纨绔子弟之上。女儿之死尚无其他证据,若是因此得罪了秦家,只怕日后须劳心劳力的事情更多。
“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。”阮钰摇着头跌坐在椅子上,苍老的双目中浑浊不堪。他自认为官数十载,对上恭顺谨慎,对下宽厚仁爱,虽称不上政绩彪炳,可扪心自问并无半分愧对于人,花甲之年还迫于权势为人左右也就罢了,可一生只得二女,与夫人宝贝着,教与诗书礼乐,为人道德,好不容易养大成人,怨只怨老天爷不开眼,要绝他阮氏的路。
马车颠簸,小厮正跪着给秦延熙捶腿。
“大人,看今日堂上的境况,这阮钰定是得听您的办啊”
“哼,他听还是不听都无妨。”
秦延熙眯着眼缓慢地转动脖颈,嘴角勾起自得的笑,一副享受的样子。